再读《三国》之二十九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屈善恕

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2018.11.14

        陆逊，本名陆议，字伯言，吴郡吴县（今江苏苏州）人。《三国志》作者陈寿评曰：“陆逊春秋方壮，威名未著，摧而克之，罔不如志。予既奇逊之谋略，又叹权之识才，所以济大事也。及逊忠诚恳至，忧国忘身，庶几社稷之臣矣。”

       公元221年，刘备为为关羽报仇雪恨，不顾诸葛亮、赵云等群臣的劝谏，决意伐吴。刘备令诸葛亮留守成都，亲统七十万大军沿江东进。面对蜀军凌厉攻势，吴王孙权遂点水军五万，封孙桓为左都督，朱然为右都督，带兵抵抗刘备。宜都一战，孙桓损兵折将，只得退守彝道城，令人求救于孙权。孙权又封韩当为正将，周泰为副将，潘为先锋，凌统为合后，甘宁为救应，起兵十万拒之。蜀、吴二军相遇猇亭，几经撕杀，吴兵大败。韩当、周泰急奏吴王，孙权大惊，举止莫措。

        骠骑将军阚泽出班奏曰：“现有擎天大柱，如何不用耶？”孙权急问何人。阚泽如数家珍似地说：“昔日东吴大事全任周郎；后鲁子敬代之；之敬之后，决于吕子明。今子明虽丧，现有陆伯言在荆州。此人名虽儒生，实有雄才大略，以臣论之，不在周郎之下。前破关羽，其谋皆出于伯言。主上能用之，破蜀必矣。如或有失，臣愿与同罪。”孙权曰：“非阚泽之言，孤几误大事。”绥远将军张昭曰：“陆逊一介书生耳，非刘备对手，恐不可用。”尚书令顾雍亦曰：“陆逊年幼望轻，恐诸公不服。若不服，则生祸乱，必误大事。”右将军步骘亦曰：“逊才堪治郡耳，若托以大事，非其宜也。”阚泽大声疾呼曰：“若不用陆伯言，则东吴休矣！臣愿以全家保之。”孙权满怀信心地说：“孤亦素知陆伯言乃奇才也。孤意已决，卿等勿言。”于是命召陆逊。

       陆逊奉诏而至。孙权谓陆逊曰：“今蜀兵临境，孤特命卿总督军马，以破刘备。”陆逊诚惶诚恐地说：“江东文武皆大王故旧之臣，臣年幼无才，安能制之？”孙权曰：“阚泽以全家保卿；孤亦素知卿才。今拜卿为大都督，卿勿推辞。”陆逊仍心有余悸地问：“尚文武不服，如之奈何？”孙权取所佩宝剑与之曰：“如有不听号令者，先斩后奏。”陆逊激动地说：“荷蒙重托，敢不拜命，但乞大王于来日聚众官，然后赐臣。”阚泽亦曰：“古之命将，必筑台会众，赐白旄黄钺、印绶兵符，然后威行令肃。今大王宜遵此礼，择日筑台，拜伯言为大都督，假节钺，则众人自无不服矣。”孙权从之，命人连夜筑台完备，大会百官，请陆逊登坛，拜为大都督，右护军，镇西将军，进封娄侯；赐以宝剑印绶，令掌六郡八十一县兼荆楚诸路军事。孙权对陆逊推心置腹地说：“阃以内孤主之，阃以外将军制之。”

        然而，陆逊任职的文书到达猇亭，韩当、周泰大惊曰：“主上如何以一书生总兵耶？”当陆逊走马上任，众皆不服。陆逊传下号令，教诸将各处关防，牢守隘口，不许轻放。众皆笑其儒，不肯坚守。次日，陆逊升帐唤诸将曰：“吾钦承王命，总督诸军；昨已三令五申，令汝等各处坚守，汝等俱不遵吾令何也？”韩当等将士曰：“今主上命公为大都督，令退蜀兵，宜早定计，调拨军马，分头征战，以图大事。乃只令坚守勿战，岂欲待天自杀贼耶？吾等非贪生怕死之人，奈何使吾等堕其锐气？”陆逊听毕，掣剑在手，厉声说：“仆虽一介书生，今蒙主上托以重任者，以吾有尺寸可取，能忍辱负重故也。汝等只各守隘口，牢把险要，不许妄动，如有违令者皆斩！”众皆愤愤而退。

       却说刘备自猇亭布列军马，直到川口，接连七百里，前后四十营寨，昼则旌旗蔽日，夜则火光耀天。忽细作报说：“东吴用陆逊为大都督，总治军马。陆逊令诸将各守险要不出。”刘备问曰：“陆逊何如人也？”军师马良曰：“陆逊之才，不亚周瑜，未可轻放。”刘备冷笑道：“朕用兵老矣，岂反不如一黄口儒子耶？”遂亲领前军攻打诸处关口隘口。刘备使前队反复搦战，辱骂百端。陆逊令将士们塞耳休听，只许坚守，不许出迎。刘备见吴军不出，正处无可奈何时，先锋冯习奏曰：“即今天气炎热，军屯于赤火之中，取水深为不便。”刘备遂令各营移于山林茂盛之地，近溪傍涧，待过夏到秋，再并力进兵。

        韩当、周泰探知蜀军移营就凉，急来报知陆逊；陆逊遂引兵观看动静，探知蜀军的确移营就凉。陆逊胸有成竹地说：“旬日之内必破蜀矣。”诸将皆曰：“破蜀当在初时；今连营几百里，相守经七八月，其诸要害皆已固守，安能破乎？”陆逊曰：“诸公不知兵法；刘备乃世之枭雄，更多智谋，其兵始集，法度精专；今守之久矣，不得我便，兵疲意阻，取之正在今日。”诸将方才叹服。

       针对蜀军移营就凉，陆逊制定了破蜀之策，并修表奏闻孙权，孙权览毕大喜曰：“江东复有此异人，孤何忧哉！诸将皆上书言其懦，孤独不信。今观其言，果非懦也。”于是大起吴兵来接应。

       陆逊见蜀军懈怠，不复提防；即升帐聚众将士听令：使朱然于水路进兵，来日午后东南风大作，用船装载茅草，依计而行。韩当引一军攻江北岸，周泰引一军攻江南岸，每人手执茅草一把，内藏硫磺焰硝，各带火种，各执枪刀，一齐而上，但到蜀营，顺风举火；蜀营四十屯，只烧二十屯。每间一屯烧一屯。各军预带干粮，不许暂退，昼夜追袭，擒了刘备方止。众将信心百倍，各受计而行。

        却说刘备正在御营寻思破吴之计，忽见御营左屯火发；方欲救时，御营右屯又火起。风紧火急，树木皆燃。蜀军军马自相践踏，死者不计其数。江南、江北照耀如同白日。正当刘备残军走途无路时，忽然喊声大震，张苞带一彪军马杀入重围，护着刘备逃奔马鞍山。次日，吴兵又四下放火烧山，军马乱窜。刘备正惊慌失措，关兴引数骑杀上山来，救得刘备一行穷奔白帝城。

       猇亭一战，蜀营一应粮草器仗，尺寸不存；蜀将川兵，降者无数。时刘备孙夫人在吴，闻猇亭兵败，刘备战死，遂驱车至江边，望西遥哭，投江殉情。镜湖水掩卷打油：

      蜀军连营七百里，吴国屡战失重臣；

      朝庭上下轻伯言，孙权慧眼识陆逊。

      江南江北齐举火，刘备赔妻又损兵。

      一举成名惊蜀魏，世人不再轻儒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