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读《三国》之二十一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屈善恕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2018.3.27

      孔子曰：“以容取人乎，失之子羽；以言取人乎，失之宰予。”孔子的语录告诉我们：选人用人不能以人长得怎么样、说得怎么样作为取舍标准，只能以人的德才优劣作为取舍标准。然而，古往今来，却经常发生着政治家以貌取人的怪事。

       孙权以貌取人，王佐之才失之交臂。

       公元210年，周瑜战死沙场，死前向孙权推荐鲁肃“代瑜之任”。鲁肃送周瑜灵柩至芜湖， 孙权接着，哭祭灵前，命厚葬于本乡。鲁肃对孙权曰：“肃碌碌庸才，误蒙公瑾重荐，其实不称所职。愿举一人以助主公。 此人上通天文，下晓地理；谋略不减于管、乐，枢机可并于孙、吴。往日周公瑾多用其言，孔明亦深服其智。现在江南， 何不重用？”孙权闻言大喜，便问此人姓名。鲁肃曰：“此人乃襄阳人，姓庞名统，字士元，道号凤雏先生。”孙权曰：“孤亦闻其名久矣， 今既在此，可即请来相见。”

      于是鲁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。孙权见其人浓眉掀鼻，黑面短须，形貌古怪， 心中不喜；乃问曰 ：“公平生所学，以何为主？”庞统曰：“不必拘执，随机应变。”孙权曰：“公之才学，比公瑾何如？”庞统笑曰：“某之所学，与公瑾大不相同。”孙权平生最喜周瑜， 见庞统轻之， 心中愈不乐。乃对庞统曰：“公且退，待有用公之时，却来相请。”庞统长叹一声而出。孙权对鲁肃曰：“狂士也，用之何益？”鲁肃曰：“赤壁鏖兵之时， 此人曾献连环计，成第一功，主公想必知之。”孙权曰：“此时乃曹操自欲钉船，未必此人之功也。吾誓不用之。”

      鲁肃灰溜溜地出来，对庞统说：“非肃不荐足下，奈吴侯不肯用公。公且耐心。”庞统曰：“吴侯不用吾，吾欲投曹操去也。”鲁肃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此明珠暗投矣。可往荆州投刘皇叔，必然重用。”庞统曰：“统意实欲如此，前言戏耳。”鲁肃曰：“某当作书奉荐。公辅玄德，必令孙、刘两家无相攻击，同力破曹。”庞统信誓旦旦地说：“此吾平生之素志也。”

        刘备以貌取人，庞统大马拉小车

        却说刘备一日正在堂上议事，门吏传报：江南名士庞统特来相投。刘备久闻统名，便教请入相见，庞统见刘备长揖不拜。刘备见庞统其貌不扬，且不恭敬自己，心中亦不悦。乃问统曰：“足下远来不易？”庞统不即取出鲁肃及诸葛亮的荐书，所答非所问说：“闻刘皇叔招贤纳士，特来相投。”刘备操着官腔说：“荆楚稍定，苦无闲职。此去东南一百三十里， 有一县名耒阳县，缺一县宰，屈公任之。如后有缺，却当重用。”庞统纳闷：都说刘玄德礼贤下士，为何待我这样薄情？当时庞统身无分文，每天要吃要喝，无可奈何，只得勉强去上任。

        庞统到了耒阳县，不理政事，终日饮酒为乐。一应钱粮词讼，并不理会。有人报告刘备，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。刘备怒曰：“竖儒焉敢乱吾法度！”遂安排张飞、孙乾去依法查处。

       张飞、孙乾来到耒阳县，传县令来见。庞统衣冠不整，扶醉而出。张飞横眉冷对说：“吾兄以汝为人才，令作县宰，汝焉敢尽废县事？”庞统笑曰：“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？”张飞吹胡子瞪眼说：“汝到任百余日，终日在醉乡，安得不废政事？”庞统胸有成竹地说：“量百里小县，一些小公事，何难决断？将军少坐，待我发落。”随即唤公吏，将百余日所积公务，都取来剖断，原告、被告人等环跪阶下。庞统手中批判，口中发落，耳内听词，曲正分明，并无分毫差错。民皆叩首拜伏。不到半日，将百余日之事，尽断得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；投笔于地，对张飞曰：“所废之事何在？曹操、孙权，吾视之若掌上观文，量此小县，何足介意？”张飞大惊，下席谢曰：“先生大才，小子失敬。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。”

      张飞、孙乾回到荆州见刘备，具说庞统之才。刘备大惊曰：“屈待贤才，吾之过也。”此时，孔明回荆州，问曰：“庞军师近日无恙否？”刘备曰 ：“近治耒阳县，好酒废事。”孔明曰：“大贤若处小任，往往以酒糊涂，倦于视事。”刘备曰：“若非吾弟所言，险失大贤。”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。刘备下阶请罪，遂拜庞统为副军师、中郎将。

      庞统不负刘备重托。在公元212年刘备攻克益州的战役中，庞统出谋划策，诱杀益州涪水关守将杨怀、高沛，并攻陷了涪水关，为攻取益州、建立蜀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。